一个秋季的夜晚,我刚刚作完节目,便冲出机房准备迅速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七手八脚地将资料和录像带往柜中塞,忽然有什么东西滑落地上,于是不耐烦地拾起,但它却在手中停留了片刻。它是一张像贺年卡一样的门票,没什么特殊之处,可它让我想起了一位只见过两面却留下深刻印象的快乐的人--曾伯良。
第一次与曾伯良见面是在去年秋季的一个下午。同事贾油泱约我一同去见嘉宾,我们有话在先,为了第二天录制节目的新鲜感,只是见面不谈内容。大概知道他在广西省残联工作,教盲人学画画。
北京的秋天已有些凉意,曾伯良只穿了一件衬衫,一脸倦意,其貌不扬。八成新的衬衫有些宽大(也许是为了作节目准备的),更显得他身材瘦小。寒暄了一会,具体谈到了什么话题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曾伯良突然间发出一阵阵笑声,也可说是狂笑,那笑声洪亮、爽朗、透着发自内心的愉悦。怎么看那笑声与他的身材都难以合二为一,而且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好像这个人不太会微笑,开始有些不适应。在之后的交谈中他每笑必如此一番大笑,也就随他去了。可是渐渐的好像被他的笑声和笑时的神态感染了,聊得很愉快,于是决定共进晚餐。
席间,他谈起了他的女儿们。此时洋溢在他脸上的那种感觉,用眉飞色舞 得意洋洋都不过分,那笑声更是不绝于耳。他有一个亲生女儿上小学,身体健康,又收养了三个女儿,两个盲童、一个聋哑孩子。其中一个女儿因为绘画出色已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
曾伯良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并不富裕,爱人为了照顾女儿们已不再工作。我不知道曾伯良是怎么收养的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盲、聋、哑孩子之间是怎么交流的,但从曾伯良说到自己下班回家时的情景,就能真切地感受到他那份得意和满足。他说,每天一进门女儿们就纷纷围上来,有的送拖鞋、有的接他手中的包、有的用手语问候…… 感受着女儿们用不同方式表达的爱时,他感到很幸福。我不禁想起了四个字"知足常乐",相信他的家庭一定是个快乐的大家庭。
第二次与曾伯良见面就是在演播室,我迫不及待地问了很多问题,有一件事似乎诠释了曾伯良的快乐。
那是一段对话,曾伯良问一对家里种满鲜花的盲人夫妇,"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种花?花开得再好你们也看不见。"那对盲人夫妇说:"你不是能够看见吗?"这段对话不仅震撼着曾伯良也影响着他的选择。
节目录制过程中一直拌随着他那富有穿透力的笑声。最后他将那张在香港举办的"盲童画展"的门票送给我作纪念。他现在已应邀去德国讲学。每当我看到这张门票,那爽朗的笑声就回荡在耳边。
又是一年枫叶红,秋天的夜晚已凉风习习。此时,德国大概快天亮了,相信那笑声又在异国他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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