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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少年犯铺筑心路(2002年5月10日)


  浙江金华市曾经惊爆“中学生杀母”事件,事发后《中国少年报》“知心姐姐”栏目的主持人卢勤两度去浙江少管所探视少年犯——徐力,通过与徐力的心灵碰撞,卢勤觉得一定要把徐力的悲剧故事讲给所有的孩子和家长们听,因为她从徐力的个案故事中挖掘出一些太典型、太普遍、太可怕的东西。

  2000年1月17日,在浙江省金华市发生了一起哄动全国的案子,一位年仅17岁的高中生,用铁榔头残忍地将自己母亲打死在家中。这起案件震惊了教育界,震惊了全社会,同时还大大震惊了千千万万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们,也正是因为这起案例,教育界在全国掀起了素质教育的浪潮。然而,就在案子已渐渐被媒体冷却下来的2个月后,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社总社副总编辑,《中国少年报》《知心姐姐》专栏的主持人,知心姐姐卢勤便带着一颗沉重的心风尘仆仆地从北京专程来到了这个江南小城。

  妈妈逼迫他终止学雷锋

  3月了,虽然早已春立枝头,但卢勤却总感到一丝丝的寒冷。这一天,天显得格外阴沉,在金华市团市委书记地陪同下,卢勤走进了看守所。

  本已阴沉沉的天在电网密布的高墙中显得越发昏暗,在昏暗的灯光下,卢勤一眼便看到了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他叫徐力。只见他穿着一件胸前绣了一个“BOY”字样的蓝色毛衣,头上带着一顶棕色的毛线帽,如果不是他老低着头看着他自己那双被手铐铐牢着的手,谁会相信,他便会是那位用铁榔头残忍地将自己的母亲打死的杀人凶手呢?

  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的犯人,卢勤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难过,她静静地走上前去,看着他,柔声地问:“你小时候看过《中国少年报》吗?你知道知心姐姐吗?”徐力轻轻嚅嚅地回答了句,他知道。徐力自从犯案后,一直把心灵紧紧关闭,除了交待犯罪经过外,拒绝与其他人作任何形式的交流。当站在他身旁的市团市委书记告诉他,眼前这位阿姨便是知心姐姐时,一直低着头的徐力忽然抬起头来,用惊喜的眼光望了卢勤一眼,又很快的将头再次低垂了下去。就在双眼对视的一刹那,与孩子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卢勤知道她已经掌握了开启这个孩子心灵大门的钥匙。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卢勤便是用知心姐姐的身份,用她那特有的女性的慈爱感动着徐力,用她的真心与他面对面的,真心交谈。也许是出于对知心姐姐的信赖,也许是对慈祥母爱的一种渴求,徐力终于漫漫地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向卢勤展开了。

  徐力是一位性格非常内向的孩子。母亲是一个非常好强的人,她异常苛刻地要求自己的孩子要样样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强,尤其是在学习成绩上。

  为了让徐力能一心一意读好书,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徐力的妈妈都不让他做。记得徐力在读初二时,他们学校校门口旁住着一位老奶奶,由于老奶奶年龄大了,又无人照顾,就在学校开展学习雷锋,助人为乐活动时,徐力和同学们一道组织了一个学雷锋小组,他们天天轮流到老奶奶家中去帮老奶奶打扫卫生,做饭。由于徐力在家中从不做家务活,因此即使做饭这件小事对于已是初二学生的他来说却成了一件难事,但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在老奶奶地指导下,他终于能独立地为老奶奶做饭了,并得到了老奶奶和同学们的夸奖。正当他为自己能通过劳动而帮助别人感到高兴时,他妈妈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坚决不允许他再去参加那个学雷锋小组,逼着他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对于妈妈的要求,徐力感到很困惑,因为妈妈的说法和老师的说法和学校的要求完全不一样。

  一腔郁闷只能独自对天吼

  一提到妈妈,徐力便感到恐惧,感到不安,在她的眼中妈妈除了要求他考试考高分外,似乎对别的事都不能理解,他的内心所想所感,她从不关心,只一味地要求他好好读书,读书。从小学开始,每次只要他的考试成绩不如妈妈的意,回到家中一顿打骂是跑不脱的。由于经常挨打挨骂,因此在徐力的内心中产生了自己很无能的感觉,由于自卑,他很少与同学来往,更何况妈妈也不给他与同学交往的时间,从那时起徐力的性格慢慢地变得非常内向,为了讨妈妈的欢心,他努力的学习着。

  徐力的家住房并不宽裕,只有两室。其中徐力一人便独自拥有一室。在他的家中所有的抽屉都是不上锁的。徐力爱写日记,他常常可以将他的想法,他的感受写进日记里,作为自己的一种发泄方式,但由于妈妈经常会趁他不在家时,翻看他的日记,只要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内容,她便会将徐力臭骂一顿。也许是被妈妈骂惯了,因此他也觉得无所谓,只是继续地写着。一次,他偷偷与同学们一道到溜冰场去溜冰,回来后,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快,他感到刺激而又兴奋,于是他便想将自己的感受写下来,但又怕妈妈知道,他犹豫了,但他害怕自己的感觉会忘记,还是冒险将这件事写进了日记本中。果然,妈妈知道了,她非常生气,顺手拿起一样东西便劈头盖脸地朝他打来。至此以后,徐力再也不写日记了。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对妈妈已再无好感,再无任何的信任,慢慢地,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对学习的抵触情绪。

  读高中了,虽然他考进了全市的重点学校,重点班,但他始终对学习提出不起来多大的兴趣,完全是在妈妈的高压政策下被动地学着,因此他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都不理想,常常是掉在最后几名。而她妈妈的一位同事的小孩,也与他在同一个班级,而且学习成绩相当好,每次考试总在前三名。只要是一考完了试,徐力的妈妈都会将他的成绩与别人相比,由于成绩悬殊较大,妈妈总认为是他让她在同事面前丢了脸,因此只要是一拿到考试成绩,妈妈都会将他打骂一顿。为了维护他自己的自尊,他在家中的遭遇,他也从不向外人提起,只是独自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

  对于徐力来讲,最不愿做的事便是回家,便是见到自己的妈妈,很多事他都是躲着她的。

  体育运动,是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而踢足球更是他们的最爱,徐力也不例外,他最爱的运动便是踢足球。足球,对于他来说不仅仅只是项体育运动,而且是一种重要的发泄方式,只要在足球场上,他便可以将自己内心中所有的不快通过踢球给踢出去。因此,每天下午的自习和晚自习之间的一个半小时,便是他彻底放松自己的时间,因为这段时间他可以不用回家,可以参加学校的体育运动。也许是他身上浓浓的汗味让妈妈发现了什么,因此,不久,妈妈便拿到了他详细的课程安排表。从此,那仅有的一个半小时的活动时间也被妈妈剥夺了,因为只要她一有空,她便会在这个时间段来校看着他,不准他上体育场,只能在教室中做作业。 每当此时,同学们都会嘲笑他,“徐力,你妈妈又来监视你了。”这时的他虽然手中拿着书,虽然眼睛在看着书本,然而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徐力的内心痛苦极了,他感到非常压抑。为了发泄,他只能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对着天空吼叫着。

  一个恶念忽然爆发

  大多数时间,徐力只和妈妈在家,他父亲因为上班的地方很远,基本上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一天,妈妈生了重病躺在床上,父亲不在家,家中的煤气用完了,在万般无奈下,妈妈只得让他到煤气站去扛罐煤气回来。看着这罐几十斤重的煤气罐,徐力犹豫了,他能扛得动吗?为了验证自己的能力,他鼓起勇气,将煤气罐扛在了肩头,一步步的,他终于将煤气罐扛回了家。看着自己的功劳,徐力笑了,虽然累,但他非常兴奋,因为他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确是个男子汉。看到儿子将煤气罐扛了回来,妈妈也笑了,因为她也真正感觉到儿子长大了,但一想到他的学习成绩,她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徐力好不容易看到妈妈片刻笑容,一瞬间又消失在她的满脸愁云中去了,徐力的心感好苍凉。徐力默默的地发问:她究竟是我慈祥的妈妈,还是管教我的干部?

  徐力感到来自妈妈的压力越来越大,渐渐地他觉得这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在他极度沉闷的胸腔里开始发酵着一种怪异的情绪。

  2000年1月17日的中午,一场默默无声而又惊天动地的悲剧终于发生了。那天中午,吃完中饭后,徐力突然发现妈妈在房里看电视。由于他从未看过电视,每当同学们谈论某某电视时,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插不上嘴,因此他无法接近同学们。为了了解电视节目,于是他偷偷地躲在旁边偷看着,不想还没等他看上两眼,便被妈妈发现了:“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第二次上大学的机会,你要考不上大学,我就打断你的腿,反正你也是我生的,打死你也没关系。”听着妈妈的吼叫,徐力愤怒极了,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仍遭到妈妈的怒骂,于是他气呼呼地抓起书包便往家门口走。在屋门口,有一个专放鞋子的鞋柜,正在他准备换鞋子时,他看到了放在鞋柜上的铁榔头,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干脆将她打昏,这样我和她都可以得到解脱,于是他便拎起铁榔头,套上塑料袋,冲进了屋里,还没等妈妈回过神来,他便将铁榔头在妈妈的后脑勺上敲了几下,妈妈立即倒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妈妈,徐力一下子懵了,他冲出了家,头脑一片空白地在街上疯跑了两个多小时。当意识再次回来时,他突然想到,那是他的妈妈,不能让她死,于是他又发疯般地跑回了家。回家后他拼命地摇着妈妈,想把她唤醒,妈妈却一动不动,妈妈死了。徐力害怕极了,他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家门,随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他想将自己躲起来,躲在一个再也被有人找到他的地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地颤抖着,他后悔极了,因为他并不想把妈妈打死,他只是不想再听到她的怒吼。他想到过自首,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于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在无穷的懊悔中,他度过了他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夜。通过公安机关的调查,终于在案发的第六天,徐力被公安机关逮捕了。

  徐力在狱中频频受奖

  通过对徐力的交谈,卢勤被震憾了。她在为徐力的犯罪知为感到痛心的同时,她对当今独生子们的父母们也作了一番省思:这一代父母,过去大多在受教育的年龄里没有条件受到良好的教育,他们有着一种强烈的补偿心理,他们想将自己所失去的东西在孩子身上捞回来。正是由于这种强烈的补偿心理,使得这些父母们显得非常急躁,从而形成了一种误区:他们的平常心变成了补偿心;正常心变成了超常心,老拿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相比较;责任心变成了虚荣心,把孩子的成绩看成自己的脸面;保护心变成了惧怕心。这是这一代家长的普遍心态,正是由于这种心态使他们不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自己唯一的孩子,因为他们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成功,便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徐力的母亲便是这种普遍性的代表,只是她做得过分了些,因为她在苛求孩子时,还关闭了孩子跟社会沟通的大门。通过这个案子,卢勤深深地感受到,徐力的覆辙在我们很多家庭中都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因此她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一种新的责任,那就是一手牵着父母,一手牵着孩子,让“知心姐姐”成为父母和孩子中间的知心人。于是她便着手在徐力原先所在的学校创办了一个知心家庭学校。

  2000年10月,徐力终审下来了,由一审判决的15年有期徒刑改为12年。终审的判决虽然比一审刑期减短了,但当徐力在听到判决后丝毫没感到高兴,用他的话说,12年和15年对于他都一样。

  知道了他的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卢勤觉得很不放心,于是她又第二次再次来到金华,来到了浙江少管所。在少管所,好给徐力买了一件毛衣一双袜子和一些水果。由于别的少年犯都有妈妈去看,而徐力没有妈妈,因此当卢勤去看他时,他哭了。卢勤一直在关心着这个迷途的孩子,而徐力也在这种关爱中变化着。徐力也常常主动与卢勤保持联系。2001年春节前夕,卢勤收到徐力的来信:

  “知心姐姐’您好:好久没有给您写信了,在上半年的政治考试中,我得了93分,拿到了20天的减刑。下半年监狱的征文比赛中,我又获了奖,再次拿到了20 天。再加上记优和表扬,折合起来就是5个多月……”看了徐力的信,卢勤心潮澎湃,一方面她为徐力有了新的人生目标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她觉得一定要把徐力的故事告诉每一个孩子和家长,希望悲剧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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