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10日,四川成都西南民族学院迎来了一位工人出身的中年妇女,她应邀前来作“更新家庭教育观念报告。此前,她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及全国6省14城市都作过精彩演讲,受到强烈反响。她叫吴章鸿,自1993年与丈夫分手后,独自一人带着儿子,把儿子一步一步培养成了国际级的钢琴大师。
2002年11月21日,她的儿子吴纯在乌克兰首都基辅举办的“李森科国际钢琴决赛”中,一人囊括了四项大奖,他使世界钢琴巨子们为之一震!乌克兰总统亲手为这位中国孩子颁奖。
一、苦寒妈妈每天清晨上网吧
每日清晨五六点钟,一位40多岁的女士,就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附近的网吧里。因为此时上网半价,而且网速较快。她到网吧只做一件事,就是给远在乌克兰留学的儿子吴纯发电子邮件。
她叫吴章鸿,原华中科技大学校办工厂工人,现任该校资料室管理员。每天上网与国外的儿子联系,成了吴章鸿生活中的重要部分。自从2001年的8月15号,吴章鸿学会使用电脑网络后,她和儿子基本上天天网上见。1998年吴纯刚出国时,母子俩是写信联系,往返一次得一个月。30天的周期,对一个时刻牵挂着儿子的母亲来说,显得特别漫长。吴章鸿曾有次90天里没收到儿子一个字,当时都要急疯了。后来知道了电脑网络的快捷与便利,她没钱买电脑,就只好天天上网吧,之所以每天大早上网,是因为这个时刻收费低。
2001年的一天,吴纯发来一封邮件,告诉母亲:他准备参加首届吉利尔斯国际青年钢琴大赛。此次大赛是奥德萨音乐学院牵头组织的,也是奥德萨第一次举行大规模的国际性比赛。吴纯很珍惜这次机会,可是大赛组委会却不让吴纯报名,理由是吴纯今年已经拿了两项大奖。而吴纯参赛是想给妈妈多一份安慰。妈妈通过电脑劝他说:孩子,你在别人国家留学,不平等的歧视肯定存在,希望你用健康、正常的心态对待这种不公和歧视。
当时吴纯的老师波波娃教授,为吴纯的参赛四处呼吁,大赛组委会终于在10月25日同意吴纯报名,可距离10月29日的正式比赛,只有四天时间了。吴纯给妈妈传话说:妈,我决定参赛了,哪怕就是四天,我也能凭我的努力,恢复到最佳状态,让他们看看中国人的实力。
10月29号,吴纯第一个上场,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初赛。第二轮,吴纯又抽到了第一签。那个配合的乐团不是吴纯很喜欢的乐团,他的情绪产生了波动,走台失败了。他给妈妈传电子邮件说:妈妈,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调整心态?而且马上就要决赛了。
妈妈发邮件告诉儿子说:比赛的关键是参与。她希望儿子不要太在意一时的成败,更不要忘记他在1997年第一次参加国际性比赛时的情景。
二、大义儿子让她热泪盈眶
那年,香港举办迎回归中国钢琴曲目的钢琴决赛。开始,吴纯非常荣幸地通过了初赛。可去参加决赛前的情形,让他和妈妈永记在心。
当他和妈妈拿到国务院文化部的批示后,到湖北省外事办办手续时,听说要在半天内把所有表格都盖上有关部门的公章,不然就不具参赛资格,而这些通常办起来需要4、5天。吴章鸿一听这话,当时就吓傻了,她作为一个普通工人,从来没去过那么多的政府机关。
她拿着那份批文在各有关机构部门的大楼里楼上、楼下不停地、拼命地跑……那还是寒冷的冬天,她的衬衣衬裤全都汗湿透了。她这种母亲的情怀、对孩子的爱心,感动了所有的领导,他们甚至打传呼机,把管公章的人从外面叫回来给吴章鸿盖章。当时,吴章鸿想:我的孩子不一定能拿奖,但我要为他争取到机会。
那时吴章鸿刚离婚不久,生活非常拮据,她倾其所有取出5000元钱,给儿子买了往返机票。儿子感动地说:妈,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惊喜。在此之前,他在湖北武汉市来自全国的华普杯比赛及其它比赛中,已拿过5、6个奖杯了。
带着母亲的厚望,吴纯去了香港。第9天,思儿心切的吴章鸿拨通了带队老师的电话。对方告诉她说:吴纯失利了,什么奖都没拿到。吴章鸿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子临走时,她曾对他说:你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妈妈不去送你了,也不去接你,希望你独自面对这次人生的挑战。儿子失败了,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我要去接回这个失败的儿子。她想在儿子下飞机的第一时间给他一个安慰。
家里再也没钱了,连去机场坐车的钱也没有了。吴章鸿步行50多公里到飞机场。一打听才知道:儿子乘坐的飞机因大雾滞留香港,要等雾散时才能起飞。此刻,她既不想返回,也没法跟儿子联系,只得傻傻地在机场等着。到吃晚饭时她非常饿了,又舍不得买机场里那些非常贵的饼干、面包。她手头攒的那点钱,是为了不让从香港回来的儿子再陪着她走回去的一点路费。吴章鸿忍着饥饿在机场等了7个小时。
晚上9时,吴纯所乘的飞机平安到达。吴章鸿伸长脖子在下飞机的人群里寻找着儿子:所有下飞机者都是迫不及待、兴高采烈的神情,惟有吴纯背着个小旅行袋,满身疲惫、垂头丧气,像打了败仗似残兵,他最后一个出现在出站口。吴章鸿大喊:吴纯,吴纯,妈妈在这里!儿子意外地听到妈妈的呼唤,他非常惊奇,狂奔过来叫了声:妈,你怎么会来?继而眼光晦暗下去:妈,真是对不起,让你花了那么多的钱,我没拿到奖。吴章鸿忍着泪,强作微笑地拍着儿子的肩头说:妈知道你没拿到奖,才到机场来接你。
当吴纯得知妈妈是步行到机场来,而且饿了两顿没有吃饭。他伤心地搂着妈妈哭了,他可怜妈妈为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想到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失败后引发的繁杂感受,吴纯再面对任何一次大赛都显得成熟而稳重。2001年首届吉利尔斯国际青年钢琴大赛决赛中,吴纯经过调整心态,最后以高出第二名11分的优势摘取冠军,并获得3000美元奖金。吴纯捧着奖金就发邮件告诉妈妈:我决定把这3000元美金捐给我的老师,他为了我们的成长付出了毕生精力,最后他竟倒在音乐赛场上,再也没有站起来了。我深知自己的家境非常困难,非常需要钱,但我永远也不能忘记我是一名中国青年,我们是一个知恩善报的民族。妈妈,你支持我的想法吗?
吴章鸿看了儿子的邮件,激动得热泪滚滚,她当即回话:儿子,你大了,大得能让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妈妈再穷,再苦,也要支持你的想法,你应该去实现一个中国青年应该实施的每一个义举!
三、他在异国第一次为自己流泪
吴章鸿是1993年与丈夫离婚的。当时8岁的吴纯已学了4年的钢琴,正是琴技上台阶时,钢琴却让父亲搬走了。家里除了墙壁和天花板,桌椅板凳床都没有了,还是向邻居借了个竹床,母子俩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带着儿子走出家门,从此后住在学校里,夜里母子俩就睡在课桌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培养儿子独立生活的能力和体会生活的艰辛,吴章鸿从儿子十一、二岁起,就开始让他管家,把一个月的饭菜票都交到他手里,任由吴纯安排:平均每天不能超过10块钱。
吴纯14岁时,妈妈就鼓励他去做钢琴家教:万一哪天妈妈下岗了或有什么意外,你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活下去。吴纯第一次是教一个小女孩。他认真地教,仔细地示范,效果很好,小女孩的妈妈感到她孩子的琴技进步了。当吴纯第一次领到工资时,他激动地捧着那张百元大票,一口气跑回家,气喘吁吁地拍着门喊:妈妈妈妈,你看你看,我能挣钱了。
听了孩子兴奋的话语,看到儿子这么小就挣钱谋生,吴章鸿鼻子一酸,泪水哗哗地淌了出来。
1998年,吴纯16岁读高一时,受到乌克兰钢琴家波波娃的赞赏,直接赴乌克兰奥德萨音乐学院本硕连读。
刚开始去,他还是预科。预科只学两门,一门语言,一门专业。吴纯是11月份去的,这时语言班已开课了很久,他掉了一段时间的课,要拼命地赶起来。预科练琴要抢琴房,去得越早越好,谁先进去谁就先弹,不然就没法练琴。吴纯每天用闹钟叫醒自己,可同房的人嫌吵,有天把闹钟藏起来了,害得吴纯那天起床晚了,就没有琴练,只好拿着琴谱在外面转悠了一上午。他的学习压力较大,但他想方设法开动脑筋,以钢琴五佳,俄语5分的优异成绩,顺利完成了大学预科的学习,进入了本科。
吴纯人小,缺乏社会经验,更不了解国外的情况。有次他在路上钱包被别人抢去了,损失了400美金。妈妈曾对他说过:你的钱专款专用,超支不补,节约归己,丢了钱要自己想办法。于是他把每天的生活费降低一半。那段日子,他吃最便宜的黑面包,最便宜的菜,这么度过了最苦的一年,后来才写信告诉妈妈,妈妈看着信泪如雨下……
冬天,乌克兰的雪特别大。他第一次去买菜时,踏着近一米深的雪去市场,市场里像个大溜冰场,一不小心就摔得连滚带爬,站都站不起来。当他都把菜买好后,一不留神滑倒了,刚买的两大包鸡蛋、菜、米撒了一地,他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市场里人来人往,谁也没人上前去拉他一把。他慢慢爬到墙边,扶着墙根缓缓站了起来,还没站稳,两个当地的小男孩又故意把他撞倒,把他落在地上的东西拿起就跑了。没想到求学如此艰难,还得受人欺负。吴纯趴在冰上第一次为自己流出了伤心的泪水。这时他想起了妈妈曾对他说的一句话:莫存依赖心理,凡事要靠自己,自立自强。他擦干眼泪,从冰上爬起来又去买菜……大冷天,他还得自己做饭洗衣服。妈妈从他后来写的书上才看到这些,难过地哭了。但她非常欣慰:孩子自己站起来了,度过了这段艰苦的留学适应期。
四、母子血汗同铸人间辉煌
因为家里困难,吴纯暑假也不能回来探亲,妈妈让他在暑假里做一件她很想做的事。2002年5月,她被教育部、全国妇联、共青团中央评为优秀家长,在人民大会堂作全国更新家庭教育观念报告演讲,反响很好,于是她想和吴纯合写一本俩人多年真实生活历程的书。可这对吴纯来说非常困难,他出国4年,对中文已比较陌生了,对写作更是陌生,他传话说:妈妈,还是你写吧,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现在特别紧张,天天都在上专业课,而且在提前学新东西。10月19日在乌克兰的首都有我的音乐会,11月19日还要参加国际比赛,如果你要我写这书,我会很困难,很累。
若是个一味心疼儿子的母亲就算了,吴章鸿却不然:这本书是你和妈妈共同的生活经历总结,如果你不参与写作,它就不完整。很多家长都希望知道: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你在想什么?妈妈给予了你什么?你的感受是什么?妈妈怎么能代替你的思想呢?这对你是一个锻炼,你是个中国人,怎能把中文忘了呢?希望你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每天写一点,积少成多,妈妈只要求把你的真实感受写出来,不要说假话。
儿子答应了。妈妈每天都发电子邮件督促他:今天写得怎么样?写到哪儿了?写了一段时间后,没想到吴纯的电脑感染了病毒,写出的三万多字全没了,他丧气地说:妈,不行了,现在我痛苦得欲哭无泪。她当时心也软了:算了,这也太难为他了,还是让他一心搞好专业学习。又一想:不行,他不写书就不完整,还是要写。她鼓励儿子说:你写过、思考过的东西,若迅速地回忆,还是有效率的,妈再给你时间。就这样,妈妈每天的催促,就像鞭子一样天天抽打着吴纯继续写书。他终于在2002年9月1日把所有的稿子通过网络发给妈妈了,接着他就全身心地投入比赛和音乐会的准备了。
吴纯开音乐会时,妈妈鼓励他说:孩子,妈妈正在广东作报告,你在异国开音乐会,我们共同努力,在各自的岗位上创造出新的成绩,妈妈等着你的好消息。后来她从网上得知,儿子的音乐会非常成功。
2002年11月21日,吴纯在乌克兰首都基辅举办的“李森科国际钢琴决赛”中,一人囊括了四项大奖!乌克兰总统亲手为这位中国孩子颁奖。
2002年12月30日,吴章鸿和吴纯和著的《母子同奏激扬琴声》纪实文学由中国法制出版社出版。接着他们母子俩又一部40万字的纪实文学已脱稿,即将付梓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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