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我这一辈子》、《康熙微服私访记》中饰演角色的马育红,丈夫郭险峰是中国康复中心的一名外科大夫。2003年4月25日,医院领导通知刚刚结婚不久的小郭到本院防治非典的病房报到。匆忙中,郭险峰忘了带手机,就迅速投入到防治非典战斗的第一线。第二天,马育红去给丈夫郭险峰送手机,不料在路上出了意外。
一、 一个去非典一线,一个遭遇车祸
马育红和郭险峰结婚后一直都忙于工作,本打算今年五一出去度蜜月旅行。不料4月25日中午,小郭突然接到自己工作的医院来电话。放下电话后,他对妻子马育红说:医院通知他明天早晨去SARS病房报到,并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回家。马育红听了顿时一下坐到沙发上,呆愣了半天。她为她们刚结婚不久就要分开而遗憾,也为丈夫奔赴抗非典一线面临的危险而担忧。她多么想与丈夫在甜蜜的二人世界里多依偎一些日子呵!但她阻止不了丈夫的决定,她太了解郭险峰了:他属于那种执着得近乎固执的人,他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结婚前,马育红曾对郭险峰说:“我对你没别的要求,你只答应我一件事:再也不要献血了。”因为在此之前,郭险峰已义务献血4次了。作为外科医生的郭险峰,他知道病人对血的需求和医院缺血的困难。但马育红认为:外科医生更需要好的体质和体力,献血次数多了,会导致体质下降。当时郭险峰满口应承,可过后又食言了。
去年4月,郭险峰研究生毕业了。马育红高兴地说:“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好好庆祝一下!”郭险峰说:“行!我先出去遛达遛达。”马育红觉得奇怪:郭险峰不是那种单独出去遛达的人,今天怎么了?她越想越不对劲,两人吃饭时,她问郭险峰:“你是不是献血去了?”郭险峰笑。马育红明白了!从没跟郭险峰发过脾气的她,那次因为心疼他而跟他发脾气了。可郭险峰对当时大发雷霆的马育红说:“对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来说,献点血算不了什么;但对一个病人来说,这点血就对他生命攸关。我今天就是用献血的方式来庆祝,我要让大家分享我的幸福。”
新婚燕尔的丈夫去了防治非典的最前线,仍然沉浸在新婚幸福中的马育红,对丈夫的离去依依不舍,那柔情蜜意的悄悄话还没说够呢,就匆匆地分开了。她老盼着丈夫来电话,想再听听他的声音,了解他此时在医院里的情况如何?尤其是孤独寂寞的晚上,作为新婚妻子的马育红,觉得她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等丈夫的电话了。只要电话一响,她什么思想杂念都没有了,急切地拿起电话问长问短地总想多说几句,尽可能地从电话中听到丈夫更多的消息,
郭险峰离开马育红去了医院,电话成了这对新婚夫妇互致问候、互相安慰的惟一寄托。丈夫离开仅仅一天,马育红已记不清两人究竟通了多少次电话了。可偏偏郭险峰的手机放在家里没随身带走,医院的座机毕竟不是很方便。马育红在电话里对丈夫说:我一定把手机送到你医院去,这样,咱俩就能多通通话。其实,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丈夫。
就在马育红满怀喜悦地骑着自行车给丈夫送手机时,意外的事发生了——一辆汽车突然开上了便道,马育红应声倒地……
二、新郎说: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书
马育红被迅速地送到了丈夫郭险峰所在的中国康复中心进行抢救。
经医生诊断:她左胳膊两处粉碎性骨折,腿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必须立即进行手术。因马育红的手术是全麻醉,须家属签字,院长要给在sars病房的郭险峰打电话,被马育红阻止了,她自己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刚照完CT时,马育红的手机就响了,是郭险峰打来的:“老婆,你怎么没在家,你在干嘛呢?”马育红说:“我在超市买东西呢!”约过了5分钟,郭险峰又打来了:“老婆,你没事吧?”马育红说:“没事,我挺好的,你放心吧。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马育红想:丈夫在医院里进行紧张地防治非典工作,特别需要体力和精力,如果他知道了这事,非得影响工作不可。为了不让丈夫担心分神,马育红忍着受伤的疼痛和对丈夫的思念,隐瞒了为给他送手机受伤被送进医院的实情。
因郭险峰在抗非典前线,医院领导对马育红的手术非常重视,专门请来专家会诊。手术顺利完毕后,马育红从麻醉中醒来,一睁开眼,看到包括医院书记等领导在内的一群白大褂,都来关切地看望自己,她感到非常温暖。
郭险峰同科室的女大夫史晶买了件红色T恤说:“小马,你别嫌弃,姐给你穿上。红色吉祥。”马育红穿着那件普通的T恤,顿时眼泪就漫出来了。她被送到病房后,听护士们说,丈夫郭险峰工作的非典隔离病房,就在她旁边约隔了100米的一幢楼上。但马育红还是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受伤住院。倒是院领导觉得这有点太不近人情,还是告诉了郭险峰。郭险峰想到自己的新娘本应该在家好好享受甜蜜,却偏偏因为自己的工作而导致她发生不幸,他难过地把自己关在房里痛哭了一场。
虽说马育红住的病房和郭险峰工作的非典隔离区挨得很近,可两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马育红暂时不能活动;郭险峰不能跨出隔离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马育红,感到很愧疚:在她最需要自己时,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连去安慰她一下都不行。马育红想:虽说自己受伤住院动了筋骨,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怕这事给郭险峰增加了思想负担,万一他精神上承受不了,造成免疫力低下而受到感染,那后果就严重了。
手术后的马育红,忍着疼痛三番四次地给郭险峰打电话:“老公,你别着急。你在那里也出不来,还是安心工作;这边有很多主任、护士、医生照顾我,你不用担心……”说着说着,眼泪却情不自禁、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有时正打着电话,伤处就忽然痛得厉害起来,她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只好关掉手机。麻醉时是将一根管子插进嗓子里进行的,手术后嗓子一直疼痛。直到现在,马育红的嗓子还在痛。
因讲话困难,她让护士代笔给郭险峰写了封信,信上只有短短的10个字:患难见真情,我永远爱你。这份由护士代笔,写在普通病历纸上的问候,在郭险峰眼里,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书。
三、走出了一线又上一线
马育红住的c2病区,就是丈夫郭险峰过去工作的外科病区,而现在他在sars病房无法离开,如今只有马育红一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郭险峰去SARS隔离病房前,他父母都不知道,郭险峰和马育红都没告诉他们。可也奇怪,那几天好像两位老人有感觉似的,特别勤地老往医院打电话。每次郭险峰接到电话都只能是借故掩饰、隐瞒,他不想让二老知道着急。
马育红出事后,才把郭险峰参加抗非典的事告诉了郭险峰的母亲。此时,媒介已大量刊出有关抗非典的文章。当时郭险峰的母亲拿着报纸,看一遍哭一遍。哭够了后,才把那报纸拿回家去。郭险峰的父亲看着报纸也流泪了。母亲怕患有血压高的老伴过于激动导致脑血栓,遂递给他一条毛巾说:“该哭就哭吧,这里没别人,哭完了就痛快了。”老俩口就相互搀扶着哭,痛哭了一阵后,他们就有了思想准备,并坚决支持儿子上抗非典前线。
父母见不到在医院抗非典隔离区的儿子,与郭险峰工作的抗非典病房只有2分钟路程的马育红,同样也见不到丈夫,夫妻俩只能电话联系。有一次,马育红听到郭险峰在电话里直喘粗气,她不解地问:“你怎么在喘呀?”郭险峰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小护士每天要干很多活儿,辛苦得很,比我们累多了,我尽量帮她们干点什么。这不,刚帮她们消毒,就给你打电话了。”马育红当时有些自私地想:你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保证自己不被感染就行了,管这么多闲事干啥?她在电话里对郭险峰嘱咐说:“以后别再干不属于你工作的事情了。”
3天后,马育红刚刚能下病床,就马上来到阳台。她每次看着对面的非典隔离病房那些忙碌的身影想:这些全穿着一样隔离服的白衣战士里,哪个是郭险峰呢?
后来,马育红得知康复中心的非典病人,全部都转到小汤山的定点医院去了,她一下就放心了:这下好了,郭险峰很快就回到自己身边了。那时,她还不知道郭险峰在隔离区的具体情况。有天天冷,马育红在电话里交代郭险峰多穿点衣服。郭险峰说:“我穿着隔离衣已经够暖和了。”马育红奇怪地问:“不是说那些感染病人都转走了吗?你怎么还穿隔离服?”郭险峰说:“我又到了发烧门诊工作。”
原以为郭险峰就要回到自己身边了,没想到他到了个依然危险的部门。当时,马育红真有点生气了,她劝郭险峰早些离开与那些非典感染者打交道的部门。郭险峰却说:“毕竟我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所积累的经验,对诊治发烧病人有一定的把握,你放心。”虽然郭险峰如此说,马育红放下的心仍又悬了起来。
四、见到他最甜也最苦
果然,就在郭险峰去发烧门诊后,他的体温就一点一点地升到37.6度。郭险峰没让马育红知道,他给家里打电话,让姐姐放他最喜欢的音乐给他听。也许此时他已觉察到,如果再烧下去温度升高的话,可能就有危险了。
就在郭险峰在这个介于感染和没感染之间时,他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为不让家人担心,他给家里打电话说:“妈,我已有抵抗力了,我不会染上这病的。妈,你放心,没事!”
所幸,不久后,郭险峰的烧就退了。经过诊断,他是因为疲劳过度所造成的。
让马育红没想到的是,在她快出院时,郭险峰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天,他们医院有两个医生火线入党。郭险峰打电话告诉马育红说:“老婆,17点钟你站在阳台上,我们在下面,你能看到我。”届时,马育红看到郭险峰第一个走出来,她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数日没见的丈夫。原来挺胖的郭险峰瘦了。阳台上的马育红跟他开玩笑说:“感谢抗非典一线让你减肥了。不然,你的肥还减不下来。”两人没说几句话,马育红突然说:“我进去了,站着太累。”其实,她是怕看郭险峰的时间长了,会忍不住萌起一种冲动:如此近在咫尺,我完全可以到一楼去,哪怕是隔道封锁线,跟他讲讲话,仔细地看看他。但她不敢。她怕自己走近了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更怕郭险峰看到自己的伤情,引起情绪波动。当时她的伤处肿得很厉害,大片淤血,还有可怕的刀口。如果郭险峰看到了,一定会难过地引起很多想法。
马育红放弃了到一楼去见丈夫的念头,她默默地回到了病房里。这天是马育红受伤后最幸福的一天,因为她见到了那个心中挂念的他;也可以说是最痛苦的一天,因为她不能走近那个数日来魂牵梦萦的他。马育红独自躺在病床上,酸楚的泪水往肚里咽。她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马育红,你要坚强,要坚强!
马育红摸不着郭险峰;郭险峰也摸不着马育红。两个新婚不久的恩爱夫妻,在抗击非典的这个非常时期里,在妻子和丈夫同在一所医院的这个特殊情况下,如此咫天涯地相爱着、思念着。
以前,马育红真不知道作医生的妻子有什么值得自豪之处,她觉得医生只是一个累字。通过这段特殊的经历,她觉得作个医生的妻子非常光荣。
郭险峰离家去医院抗非典感染区时,马育红还不会弹那首《雪绒花》的曲子。现在,已学会了这首曲子的马育红,想等郭险峰回来时,作为凯旋曲弹给他听。
目前,马育红的胳膊还需要进行第二次手术。随着北京抗非典的形势有所好转,中国康复中心已经撤销了发热门诊,再隔离14天后的郭险峰,就能回到新婚妻子马育红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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