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中国政府派出的又一批扫雷专家小组赴厄立特里亚执行援助扫雷暨培训任务圆满完成归来,此次援助再次获得厄立特里亚政府及人民的欢迎和感谢,厄立特里亚国家总统亲自接见了中国扫雷专家。中国扫雷专家之所以能得到厄立特里亚政府和人民的依赖和欢迎,主要是中国扫雷专家在第一次赴厄立特里亚给他们留下了令人崇敬的印象。
一、中国扫雷技术有被厄方疑虑
地雷作为一种防御性武器,由于其造价低廉杀伤力强,而被广泛使用。位于非洲北部的厄立特里亚,从1962年起,经过了近30年战争,终于在1991年5月24日宣告独立。数十年的战争,给厄立特里亚留下了300多平方公里的雷场,使厄立特里亚人民饱受雷患之苦。
2002年9月,应厄立特里亚政府的邀请,中国政府首次派出有丰富教学和扫雷经验的14人专家小组,奔赴厄立特里亚执行援助扫雷暨培训任务。
中国赴厄立特里亚的扫雷小组,组长是有着30多年扫雷实践经验的李智伦。中国扫雷专家小组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在4个月内,帮厄方培训出60名扫雷专业人员。培训任务的完成与否,不仅直接决定厄方能否最终扫除雷障,同时也直接影响到中国政府的形象。
当地群众对专家组非常热情。扫雷组到达驻地后,无论是大人、小孩,都热情、主动地帮着架帐篷、搬东西,李智伦和专家组的成员们被他们的朴实所感动。
扫雷组第一个接触的塞巴村二号雷场,不久前刚炸死一个10多岁的小孩。死者父亲,指着雷场通过翻译向李智伦诉说:我儿子就被炸死在那棵树下……痛苦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父母含辛茹苦地把一个孩子养到10多岁,能够放牧、砍柴、割草,帮家里干活了,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面对此情此景,李智伦心潮起伏,暗下决心:我们是中国政府派出的扫雷专家组,作为中国人民的代表,我们有义务为友好国家的人民服务。专家组的成员们也一致表示:决不辜负厄立特里亚人民对我们的希望,我们一定教好厄方学员,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们扫除雷场,为厄方创造一个和平安宁的发展经济、开展生产的良好条件。
毕竟李智伦一行是中国政府首次派出的扫雷专家组,尽管厄立特里亚人民迫切希望扫除雷障,恢复和平安宁的环境,但由于他们对地雷的恐惧及对中国扫雷技术缺乏了解,使他们产生了疑虑:中国的扫雷技术到底行不行,能不能清除本国的雷场?我们能否掌握中国的扫雷技术,掌握到什么程度?继而对中国扫雷专家组持观望态度,给教学增加了难度。作为第一次出国培训学员的专家组来说,厄方人员能否接受我们的技术、能否用中国的技术直接扫除厄方国家的雷场,他们心里也没底。
正式开展教学时,扫雷专家组首先遇到的是语言困难。专家组带的是英语翻译,但厄方学员只有小部分会英语,大部分讲的是当地的蒂格里亚语。专家讲课,先用汉语,再由中方的英语翻译翻成英语,厄方的英语翻译又翻译成蒂格里亚语;学员提问,又如此倒着翻译回来。语言不通,对扫雷组的教学产生了较大障碍。但专家小组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来自于厄方学员对中国扫雷技术的疑虑心理。
为了尽快解决这个最大问题,保证排雷教学安全、顺利的展开,专家小组决定先开设仿真雷场。可在厄方提供的安全场地上布设仿真雷场时,却遭遇了意外。
二、无雷场地中国专家挖出地雷
扫雷组开辟仿真雷场时,按扫雷的教学规程,不论开辟的仿真雷场里有否地雷,都要进行清场。没想到扫雷组成员张振军和鞠其忠清,在厄方提供的一片设仿真雷场的荒芜地上,清场时清出了四颗真地雷。
首次亲眼目睹中国专家排雷,厄方学员深感震惊和佩服:中国专家真行啊,我们认为这片荒地里没有地雷,他们却找出了地雷。
虽然中国专家让厄方学员第一次见识了中国的扫雷技术,但并没有完全取得厄方学员的信任。因为他们长年饱受雷患之苦,对地雷有着强烈的畏惧心理,学习排雷时,他们非常谨慎小心。不仅厄方学员如此,就是李智伦第一次进雷场时,心里也在打鼓。他觉得无论中外,人同此心: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危险,发生意外。
在雷场里,人们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到“前进一步面临着死,后退一步意味着生”的境界。扫雷就是和死神打交道,每前进一步都危险异常。整个雷场得一步一步地搜排,如同用梳子梳理一般,逐步向前推进。搜排干净一步前进一步,非常精细,就像绣花姑娘绣花一样。雷场里不光是有地雷,还有炮弹、手榴弹、子弹、引线等混杂在一起,所以进雷场开始接触地雷时,厄方学员都怀有畏惧心理。通过专家排雷组的仿真训练后,厄方学员胆量慢慢大了起来,逐渐敢接触真地雷了。
仿真训练使厄方学员基本消除了畏惧,但没有打消他们的疑虑。为巩固仿真训练取得的教学成果,专家小组决定进入塞巴村雷场进行实地教学:排除真雷。
塞巴村雷场共分四部分,其中2号雷场占地5万多平方米,已有18年无人进入其中了。专家小组决定把扫清2号雷场作为突破口,彻底打消厄方学员的疑虑心理。
没去看这个雷场时,李智伦还说不上到底有否把握?到雷场一看,凭着多年对地雷的研究和扫雷经验,他心里有数了。那是片山地雷场,按常规,专家扫雷组先开辟一个通道。位置确定后,先用扫雷爆破筒,一截截地引爆地雷,一截截地向前推进,一直把雷场打通。
爆破作业时,为了不伤着这些没有排雷经验的厄方学员,就让他们在250米以外安全地带的山上,观看中国专家现场排雷爆破作业。一连串的雷响之后,基本通道上的地雷就被炸毁了,然后再进行人工搜排。
专家组的第一步排雷教学看起来非常精彩,实际危险并不大。真正的难度和危险在后面。
三、身先士卒专家组长亲自排雷
雷场的通道打通了,专家排雷组就要着手教那些从没有排过地雷的厄方学员们排除真地雷,大家心里是真正没有底。因为这支队伍毫无排雷经验,且对中国专家排雷组的排雷技术持有怀疑态度,作为专家排雷组组长和排雷指挥,李智伦深感责任重大。
中国专家组进行人工搜排地雷时,厄方学员随同一道实习,在雷场实施作业的有专家组的8名同志和一个安全员。这次排雷行动要确保万无一失,专家排雷组不能有伤亡,学员更不能有伤亡,这样才能达到专家组和厄方学员的教学目的。只要有一人受伤,就会造成很大的国际影响,别人就会看中国人的笑话了。
由于塞巴村二号雷场多年无人进入,情况复杂,如果处理不当,随时会发生危险。就在二号雷场排雷的过程中,一次,发现了一个M6型的木壳地雷。当拨开这个已定位地雷上面的草和土后,发现这个地雷坏了。无论是胶壳、铁壳或木壳地雷,都是完整地埋在地下的,但这个地雷已在地下埋了18年,整个木壳已完全腐烂,用手一抓都碎成了一把渣,相当危险。因为一个雷壳完整的地雷,打开雷盖,拿出引线,它就不会响了。这个木壳地雷因为没了雷壳,引线就暴露在外面,若稍许不慎触动引线,即引起爆炸。
当时专家组两位排雷的同志观察了半天,觉得不怎么好下手,说干脆把它引爆算了。可李智伦不同意,他要趁这个机会,让厄方学员看看我们中国专家精湛的排雷技术,要把它整个的托起出来。如果把它引爆了,别人会说我们中国排雷专家的技术太一般了。他下定决心: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这个雷排成功,而不是引爆它。他亲自上去替下了这两位同志,自己去接触这个没了壳的地雷。这样,一能显示出我们所有的中国专家都能排雷,不但一般的专家能,连组长也同样能亲临雷区排雷;二是把这个地雷排出来,让厄方看看:中国专家的排雷技术是过硬的,是能够教会你们这些学员,扫除你们国家雷场的。
这个已烂了外壳的木壳地雷,是李智伦用一只手排除的。他把那只手放在水壶上,用这只手先轻轻把地雷上腐烂的木壳碴末扒开,再小心翼翼地把拉火栓揭掉,拉出引线,卸下雷管。这时,已可以把这个地雷起出来了,李智伦怕下面还连有另一个地雷,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再没有其它地雷了,才谨慎地把这个外壳已腐烂了的木壳地雷从坑中取出。
李智伦以自己身先士卒顺利地起出地雷的实际行动,令厄方官员刮目相看,纷纷夸赞道:看看,中国排雷专家,技术确实过硬!
中国专家精湛的排雷技术赢得了厄方学员的信任,他们学习劲头大增。但由于经验不足,二号雷场在最后一次爆破作业时,部分厄方学员遇到了麻烦。
四、完成任务扫清18年无人雷场
那天,中国专家组正在指挥厄方学员排雷,前边都很顺利,所排地雷都予以了引爆,最后一下引爆时,地雷却没响。就在李智伦感到奇怪时,厄方学员都在观看着中国排雷专家教员怎么办?这若让没有经验的厄方人员处理,肯定有危险。为了安全,也为了树立中国排雷专家组的形象,把工作做得更加圆满,专家小组决定自己处理。根据专家们的排雷经验,处理此事绝无问题。李智伦想:既要不出危险,又要利用此事作为一次教学实例来培养厄方学员。他让两个教员带着4个厄方学员,去处理此事。后来发现是雷管失效,换上新雷管接上线后,重新起爆,排除了这个地雷,也清除了这个麻烦。
中国扫雷专家小组,仅用了短短的八天半时间,就将5万多平方米的2号雷场全部扫清。在按联合国标准,将扫清后的雷场进行了检测后,为展示中国专家过硬的扫雷技术,中国专家排雷组的所有教员,包括组长李智伦,都手拉手地排成横队,在刚扫清完地雷的雷场里反复地来回走动。此举彻底消除了厄方学员的疑虑心理,他们由衷地感到佩服:了不起,中国人扫过的雷场,可以在里面任意行走,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其实,如果雷场里万一还剩有一个漏排的地雷,那是很危险的。但李智伦和所有的专家组成员都非常有把握: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因为雷场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排雷小组指挥着厄方的排雷学员们,全部都翻了二遍。
此次在厄立特里亚的任何一个雷场,中国专家排雷组都要翻地两遍:头一遍搜排时,翻一次;整个雷场全部搜排完后,再进行一次清场扫查,全面地再翻第二次。如此认真仔细地翻地两次,连颗钉子都能找出来,哪还能漏下地雷?因为专家组对自己的排雷水平和经验,有充分的自信,所以才敢在上面走。事实证明:在中国扫雷专家组领导下,厄方学员参与学习、实践,清扫过地雷的雷场,没出现任何情况。
当看到中国扫雷专家组在已清扫过的雷场里列队行走时,厄方学员一个个惊讶得瞠目结舌,后来见这些在雷场里自由行走的中国排雷专家组人员,没发生任何情况,一个个兴奋得热烈鼓掌。
中国排雷专家们从雷区里反复走了几遍出来后,问厄方学员:你们敢不敢走?他们说敢走!李智伦鼓励他们说:去吧,走给我们看看!于是,厄方人员也手牵手地在雷场里走来走去,毫发未损,都高兴得欢呼起来:“我们能扫除地雷了!”“我们学到了中国专家的扫雷技术了!”
扫清地雷后的雷场验收的当天,当地老百姓就进入了这片他们已18年没有踏上的土地,在里面种庄稼、砍树——这片土地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2002年12月31日,中国扫雷专家圆满完成培训任务,安全回到祖国。此次人道主义的扫雷援助培训,中国扫雷专家为厄立特里亚政府培训出学员60名,扫除雷区9万多平方米,起出未爆炸地雷600多枚,未发生任何人员伤亡事故。
2003年3月18日,应厄立特里亚政府的邀请,中国第二批扫雷专家再次赴厄培训,历时3个月时间,培训出学员60名,扫清雷场二个,面积10.33万平方米,扫除爆炸物379个。同样未发生任何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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