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舞者:他必须觉得自己非跳舞不可
“云门”拥有着20多名极优秀的舞者,他们是林怀民的骄傲,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我听见有人问林怀民对人的美的标准。他回答:任何人在专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最美的。就在他们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晚上,林怀民借登琨艳先生在苏州河畔那处由旧仓库改建的工作室内举行的答谢PARTY上,我有幸跟“云门”的舞者一起聊了会天。他们刚从苏州回来,看起来,用林怀民的话来说,是“调”的不错。舞台下的他们,普通亲切得就像你的兄弟姐妹。但之前在舞台上,他们通通显得那么沉静,那么有力量,那么美。
“云门”舞者的年龄从23岁到40岁,林怀民喜欢用成熟的舞者。小的进去,必须要哭个两三年,才能慢慢像个样子。
想起‘云门’舞者的谢幕来。缓慢、深度的鞠躬,双手自然下垂,直至地面,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充满仪式感,格外令我感动。
“这批舞者非常特别。当然他们受了太极、拳术、打坐那种训练。那基本上要他愿意啊。事实上他们从小就是受西方的舞蹈训练出来的,爱蹦爱跳。但是结果他们发现这种东方的训练,他们越来越喜欢。他们觉得有很大的自由度。
“那你们看他们在台上,表面上你看不出来,你会觉得他们很安静,很沉,可放可收,没有不干净的时候。(《竹梦》里)最后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子,一个人,转那么多的转,那不只是技术而已。对‘云门’的舞者,我们总是在谈:你要踩涌泉、提肛,呼吸。”
“事实上我们一年4、5个月在国外演出,我们整天在一起,比跟我们的家人呆的时间还长。大家非常要好。你会看到,资深的舞者,把一个角色叫给一个年轻的舞者,同时她知道那个年轻人跳得比她好的话要取代她。她都要,而且像个母亲一样,老在盯。这就是‘云门’。”
“有些时候,不是这个人“脱线”(注:没那么好了),就是那个人。可是这些人一到了要演出的时候,就来了。总排了,他就来了。你只需要给他几分钟安静一下。所以,这些人是很了不起的,我非常非常喜欢他们,尊敬他们。他们在全世界也非常地受赞美。他们跟一般的舞者不一样。你很难说什么样的不一样。高矮胖瘦都跟一般的舞团不一样,然后他们每一个人在舞台上展现的个性,你简直说不出有哪一个人特别特别地好,因为印象深刻也就是他在这个舞里面。他们每个人很整齐地在那里。”
“那云门在招舞者时候的条件是什么?实际上很难说,当然整个腰腿我们看,还有技术,可是我们也不一定要他们的技术好到什么程度,身体的材料是可塑的。完了我想我要一个特别的气质。他长得矮一点,我都不在乎,他必须要有个性。进来后有3个月的试用时间里,那他必须让我觉得,他非跳舞不行,而不是他喜欢跳舞。”
说自己:是为了安顿自己的身心,才去表达
林怀民好象正是约翰•列农歌中唱到的那个Dreamer。热闹的六、七十年代,也正是林怀民的青年时代,他的身上,打着很深的那个时代的烙印。直到现在,在不开心的时候他还是会听一听BOB DYLAN。他的小说曾经轰动台湾文坛,可学成回台,他弃文从舞,投身到一项要么饿死要么累死的职业。坚持了近三十年,让舞蹈成为自己的生活方式。个中坎坷变迁打拼,从他的那本《云门舞集与我》里,可见一斑。
停掉“云门”后,有两年,林怀民去了敦煌、西安、云冈、苏州、印尼、印度等地,真像老师玛莎•葛兰姆所提倡的,去倾听祖先的声音去了。回来之后,他的创作一再突破自己已有的高度,给了世界一个接一个的新惊喜。